English

另类的美

2000-01-05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白烨 我有话说

 我几乎看过周瑾已写出的全部作品,有的还不止看过一遍。我爱看她的这些作品,觉得这些既流贯着生活的元气,又充溢着艺术的才气的作品,读起来感受别样,很有意味。但说实话,我一直难以理出应有的头绪,总有一种“看得见”又“抓不住”的感觉。因而,我只能从我已有的审美习惯,谈几点较为笼统的阅读感受。

读周瑾的小说,我首先的一个突出感受是,她是一个真正的“另类”。

与我们所习见的传统的小说相比,周瑾的小说在人物的生活背景和行为方式上,不大讲求约定俗成的“公众性”,即她下笔为文或笔下的人物,立足点与出发点都绝对是个体的“我”,而非集体的“我们”。比如她小说中的英子、元儿、子儿等,无不是居无定所、情无定属的新女性,而这在作者看来,也理该如此,自然而然。“另类”女性仍就这样按照她们的方式与我们相邻相伴,并循着她们的轨迹表现着自己的喜怒哀乐。

从“我”出发,使周瑾的小说与七十年代作家的整体创作取向不谋而合,但她的小说又与众多、七十年代作家的创作迥不相同。譬如,以女性作家为主的七十年代作家群,以表现“女性时尚”为荣,作品充满对当代都市生活颐指气使的贪婪享用,诸如灯红酒绿的夜生活,随欲所使的性生活,差不多是许多作品中的家常便饭。而周瑾的作品,女主人公往往介乎于“蓝领”与“白领”之间,尚在为生存和理想而奔波,而人物无论是情感生活还是命运遭际,又无不充满曲折与坎坷。一句话,她的作品不糜不纤,不飘不浮,相反个个都气韵沉郁,神味俱厚,甚至还间或发出“我是谁”这样的“天问”式的人生诘问,具有一定的理性的冲击。

很显然,周瑾目前的创作,只立足于自身的体验、感受与表达,既无所本,也无所随。她因而清新,也因而稚嫩,因而个别,也因而孤寂。

周瑾的《白天的爱情》、《伤别离》、《爱情教堂》、《侯爱鸟》、《异恋》等五部中篇,很难说它们一定是写什么的。乍一看来,五部中篇都表现的爱情主题,但细一琢磨,又不尽然。如果硬要加以概括,我宁愿把它们说成是主写一代新人在“成长”“寻觅”和在“寻觅”中的“成长”。

《白天的爱情》在周瑾的几部中篇小说中完成较早改动较多,这部中篇在体现周瑾小说创作追求上也卓具代表性,小说中的女主人公“我”,在家里对父母总在吵架的家庭生活感到厌烦;在公司对爱玩女人的公司老板的性骚扰感到畏忌;无奈中与男友阿石结了婚。婚后,做了妻子的她仍象长不大的孩子,懒于做家务,沉溺于幻想乃至于幻爱。尔后结识已婚男人四清,稀里糊涂上了床;有了新的情人,阿石更显乏味,索性离了婚,最后又遇到失恋的小商贩水,二人终于由同病相怜走向相互吸引。在这样一个一波三折的故事里,情爱与其说是主线,不如说是引子。作品主要表现的是“成长”的迷惘,以及“成长者”不停地向往又不断地厌烦的过程。作品里的女主人公“我”,无论是对谁,都是无爱无不爱,无可无不可。“我说不出我不爱三个字,同时我也说不出我爱你三个字,在爱和不爱之间能存在什么我不知道”。懵懵懂懂地走着,迷迷惘惘地爱着,“我”找到了水,也许只是这种不知底里的追求的又一个驿站而已。

周瑾为此津津有味地讲述着一个个“成长”的迷惘的故事,用传统的审美眼光看,要不是没有把自己要写的东西想清楚、理顺当,要不就是沾带了自然主义的某些流弊。但换一个角度看,这种对“成长”的迷惘的真切揭示,既需要腕力,也有其意义。此代人的“成长”的迷惘,别时代的人往往很难察觉与详知,而同代人又每每难以真正直面与正视,周瑾的小说从外在生态到内在心态,都把“成长”中的迷惘揭示得淋漓尽致,有的甚至是澄水鉴形,入木三分,这无论是她有意的作为还是无意的结果,在当前的小说创作中都并不多见。这对人们由文学作品阅知“成长”中的新人们的生活方式与精神状态,显然很有认识价值。

周瑾即要由这一批小说从后台走向前台,我的以上观感算是伴随她走向前台的解说词,阅读和欣赏了她的作品的读者,自当会有自己的看法。我相信,她会赢得自己的读者的,因为这个时代识货的读者越来越多,而识货的读者不会错过有个性的作者和有特色的作品。

手机光明网

光明网版权所有

光明日报社概况 | 关于光明网 | 报网动态 | 联系我们 | 法律声明 | 光明网邮箱 | 网站地图

光明网版权所有